晴時多雲

書劍集》低利率陷阱的集體焦慮

2016/08/08 06:00

◎歐陽書劍

全球經濟在低點擺盪,美國之外的全球主要央行接續實施負利率政策,而債信相對穩健國家的公債價格也一再攀升,殖利率不斷破底,管控風險成為投資王道,但保守、安全的策略,卻回頭擔綱往下沉淪的力量,欲振乏力的低利率,不應只成股市華麗表現的藉口。

全球金融海嘯後又爆發歐債危機,廿一世紀第一個十年的末期,除了重現美國上世紀大蕭條的驚恐,也改變了經濟發展的模式及金融市場的運作,接近十年的調整,仍然未走回成長軌道線,有效需求不足,使利率進一步走低,並迫使各國中央銀行持續調降政策利率,甚至祭出負利率,以提振低迷不振的物價及經濟。

負利率違反一般借貸原則,能夠存在的成因,涉及對物價及貨幣價格的預期心理及銀行的實務運作,譬如方便性及資金調度等;而因為資金在資產之間流動,金融市場的負利率,還有互相傳遞的效果。目前各國中央銀行的負利率政策,通常是針對銀行轉存央行的超額準備,尚未轉嫁至一般大眾;而公債市場的負利率則是殖利率為負,指當前債券價格一再提高下,依票面利率收回的金額,已不及付出的代價。

上週五各國的十年期公債殖利率,美國、澳洲、新加坡及南韓都在一至二%間,而加拿大、義大利及西班牙則在一%左右,我國及法、英、香港均不到一%,德、日及瑞士為負值,均是極低點;然而,墨西哥、希臘及印度在五至十%間,正舉辦奧運的巴西,達十一.七二%,彼此間差異極大,顯示投資人對風險的敏感度。

公債殖利率走跌非一時現象,而是長期趨勢。從一九九五年後,主要國家的十年期公債殖利率就幾乎都在十%以下,七月初所有的瑞士公債殖利率全部為負,最長到期日甚至接近五十年。當政策利率已經是零,經濟還是沒有起色,央行自然尋找替代方案,量化寬鬆拉低長期利率是一個選項,只是負利率公債盛行,已非單純政策問題。

央行的貨幣政策依經濟狀況修正,預期景氣走弱時,執行寬鬆政策拉低利率,希望為總體需求貢獻一方之力,目前對安全資產的需求大幅提高,中央銀行實施負利率政策的結果,也正透露經濟疲弱難以逆轉的現象。

利率降低,投資及消費理論上應該增加,使經濟有成長動能,但流動性陷阱存在,可能使寬鬆政策失效,利率再低都難以拉抬經濟。少見的負利率,因此在全球經濟低迷多年後,接續各種非傳統貨幣政策之後出現,顯示的正是官方與民間對經濟前景的集體焦慮,即使有錢,卻不敢花、不能花、不願花。

低利率陷阱下的焦慮,看不到緩解的現象,當利率走至極低點,些微損失就可能殃及本金,尋找安全資產的渴望也更強烈。銀行滿手現金,但更不敢隨意放款,大眾手中有錢,卻憂心價值被侵蝕;而市場錢潮氾濫,債市表現也兩極化,資金湧至相對穩健的公債,負殖利率成為常態。不需要錢的政府、企業,錢滿為患,需錢孔急者,則難以獲得有利的資金紓困條件,負利率反而阻礙有效的分配功能。

當極低利率改變金融市場運作,尋找低風險資產的風潮興起,長期低利環境下,融資成本降低,其實是擴大建設最好的時機;集體焦慮,有時只要有一個出口。黑雲密佈時固然要尋找避災的地方,但當暴雨已經傾瀉,找出脫困的方法,暫時比計畫滯洪池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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