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書劍集》專家墜落與動物本能

2017/03/01 06:00

英國2016年6月公投脫歐後,景氣並未隨大部分專家預測反轉直下,且仍然逐季成長。(路透/資料照)

◎歐陽書劍

動物有求生本能,當巨變發生時,未經思考的反應,有時是扭轉局面的第一擊,但不理性的行為,雖可能是起死回生的救命丹,卻非正常運作的護身符。這是庶民聲音響亮的時代,專家判斷容易失準,預測方向有時錯誤,但經濟變數太多,這可能也是最需要專家的時代。如果檢視政策未發現理性基礎,就能知道執政者只想跟著本能走。

專家通常是對某特定主題有深入研究,且有一定信譽並持續在專業領域維持專業技術的人。剛卸下英格蘭銀行副總裁職務,將帶領倫敦政經學院的夏菲克(Minouche Shafik)認為,不管以專家為顧問或組成獨立委員會的方式協助決策,在許多層面都有巨大成果,過去例子包括各種傳染病的控制,以及獨立央行的設立等。不過,二○○八年全球金融海嘯重挫財經專家形象後,隨著科技發展,隨時可得的網路新聞、社群網站成了年輕人主要的資訊來源,對專家信任度更難回升。

愛德曼全球信任度調查報告(Edelman Trust Barometer)年初公布年度調查結果,以「信任危機」為標題,也顯示大眾對政府、企業、非政府組織及媒體的信任度均下降,可說是體制信任的崩壞;在調查的廿八個國家中,有廿個國家的民眾,對機構信任指數在一半以下,而對技術及學術專家的信任度,也只和個人對周遭一般人的信任程度相當。

專家墜落本非只因個別事件;預測或判斷的結果與事實的差距,影響信任度的累積。二○○八年金融海嘯重挫財經專家信譽,但英國脫歐公投後的經濟情勢發展,是更顯明的例子。公投前的官方報告或是財經專家均提出警告,脫歐將重挫英國經濟,即使是國際貨幣基金(IMF)去年十月份公布的全球經濟展望,仍下調未來幾年英國經濟成長率,今年成長率預測值且被腰斬,由二.二%調降至一.一%。

不過,英國二○一六年六月公投脫歐後,景氣並未隨大部分專家預測反轉直下,且仍然逐季成長,去年第三季及第四季的經濟成長率均達二.二%,超過歐盟及歐元國家的平均值,也較美、德、日等先進國家高。英格蘭二月初公布的通膨報告中預測,今年的經濟成長率上調至二%,而IMF元月份最新的資料,也上調英國經濟成長率至一.五%。

經濟表現超乎預期,英格蘭銀行首席經濟學家霍丹(Andrew Haldane)月初承認預測失準,並指出英格蘭銀行及幾乎所有主流經濟學家都認為英國經濟會在公投脫歐後急遽下滑,事實未隨同預期發展,理由是經濟模型仍然太過狹窄,非理性行為無法被模型精確納入。

英國公投脫歐後,英鎊大幅貶值影響了購買力,而不確定性也使消費及投資猶豫不決,不過民眾信心並未持續下滑,在去年底且一度回升;脫歐支持者的樂觀,不一定引導出非理性決策,卻逆轉了專家的共同想像。

正在進行中的另一個例子是美國總統川普的經濟政策,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克魯曼,以「無知就是力量」形容川普團隊,但大眾的樂觀態度,卻顯示在資本市場的當下榮景中,奔放的市場,洋溢著動物性的活力。不過,動物依本能求生後,必須建造更安全的領地,理性才是永續的基礎;西方國家或國際組織經常設置工作小組,專研特定議題,提出解決辦法,再經大眾思辨後實施,是利用專家的基本方式。

專家墜落非因動物本能的干擾,而是理解問題及提出方案的能力,專家也有「本能」,干擾本就存在,夏菲克反省了發揮專家力量的方法,執政者應思考如何走出本能式的決策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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