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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尚大道】《當代設計的超凡典型》Gabriella Crespi 一世繁華 半生沈潛

Gabriella無與倫比的義式風格曾是Valentino設計時裝的繆思,迪奧名店則是在1960年代和她密切合作,將她的作品融入家居和餐具系列。

圖文/陳靜寬(寬庭董事長)

義大利工藝設計史傳奇人物Gabriella Crespi。

Gabriella的家對她而言「是一座聖堂,讓她可以每天修持冥想、寫她的書、以及開發最後的系列作品其一:2016年的『波浪桌Wave Desk』。」

Gabriella 開發的最後系列作品其一:2015年的『新青銅時代New Bronze Age』系列

Gabriella 作品因稀有性,在藏家市場極為搶手,以Ellisse茶几為例,目前藏家市場只有極少件漆器版原作曾釋出,底標設定近15萬美金,這件原作者擁有的全銅版本,價值難估量。

在我的旅行日曆上,4月的米蘭設計週是固定排入的行程,雖是例行,我知道每次都會有特別的人事物等著和我相遇。今年也不例外,就在臨行前,我收到一份不尋常的邀請函,那是一場One-day Event,將會在已故義大利國寶級設計大師Gabriella Crespi極少對外開放的故居裡發生……。

Gabriella 經常應邀前往世界各地展示作品,家裡陳列的許多異國風情物件即是旅行中的收穫。

ARCHIVIO檔案館為紀念一代大師Gabriella Crespi,特別於米蘭設計週在其故居舉辦的一日紀念展。

以心相印 追懷大師丰采

踏進Gabriella的家,米蘭市中心一幢現代建築的頂樓Penthouse,3年前會面的記憶瞬間浮上腦海,她就坐在吸飽夏日陽光的落地窗前,和藹地看著我微笑,身旁都是她歷經半世紀的創作成果……。再度應邀來到這個創意圈景仰的「朝聖地」,那個有她身影的位置空了,但屋裡的物件似乎隨著日轉星移持續滲出她的靈性,訴說著她的故事。

Gabriella的一生極富傳奇性,在事業高峰戛然而止地退隱靈修,更添幾許神秘色彩。即使她在晚年意外地回轉塵世,且重拾設計生涯,求見者多數還是未能如願。能在她生前拜訪過她,我想,除了緣分,更在於她的作品牽繫。在2011年米蘭王宮向Gabriella致敬的特展中,我跟她的女兒Elisabetta相談甚歡,為我們接下來的因緣埋下種子。

去年Gabriella過世,Elisabetta執掌的Gabriella Crespi檔案館(ARCHIVIO)除了繼續既有業務,例如協助收藏家辨識作品真偽,也積極策劃紀念這位一代大師的各種活動,首先登場的就是直接在她的故居舉辦的一日紀念展。

「我們想要讓過去沒見過母親的人有機會來這兒,親近她的創作及私人收藏,感受一下她私下日常生活各個面向。」Elisabetta告訴我,這裡一直是Gabriella能夠連繫內在靈性的地方。

從1970年代開始,Gabriella就住在這兒。Elisabetta說,最後那幾年,她常坐在窗前看著她的露台。這個畫面再度浮出我的記憶:露台上綠意掩映,她設計的藤、竹家具和銅雕佈置出濃厚的異國風情,絲毫不覺樓下的市區喧囂。那個位置正好被許多她珍愛的作品環繞著:黃銅或石材雕塑的月系列、青銅雕塑「My Soul」、泡澡的河馬、等身像的鹿及蒼鷺,還有1980年代她旅行帶回來就一直擺在Ellisse黃銅咖啡桌上的骨董雙耳陶罐,一件來自約旦皇室的珍貴禮物。

Elisabetta告訴我,Gabriella一生設計了超過兩千件的作品,「屋裡擺設的不到一百件,每一件都有特別的意義,而且強烈反映她的個性的某些層面。例如擺在Ellisse桌上的『My Soul』,採用古老的脫蠟技法鑄造,反映了她從小到大一直有的靈性矛盾。」

從豪門貴婦到設計大師

「我一直把在工作與生活上的獨立視為自己一項最大的成就。」

斯人已遠,靜默猶餘音繚繞。Gabriella在晚年少語,說這句話自有她的深意,或許當今無數自詡獨立的女性會覺得過謙了些,然而,若是聽過她的故事,可能就有不同的體會:她的「獨立」何其不凡!

才華出眾的時尚繆思

在墨索里尼取得政權的1922年,Gabriella出生在佛羅倫斯附近。當法西斯獨裁統治箝制義大利人民的思想時,她在托斯卡尼美好的田園山川中長大,度過青春歲月,對於自然宇宙的愛也由此深植心底。另一方面,設計史上獨特的Art Deco運動正在遍地開花,似乎無形中深深影響了日後她的設計生涯。

從美術學院附設的藝術學校畢業後,1944年她進入米蘭理工大學主修建築,在那裡她接觸到功能主義之父柯比意(Le Corbusier)及美國最偉大建築師萊特(Frank Lloyd Wright)的作品,深受影響。

1948年Gabriella嫁給Giuseppe Maria Crespi,Crespi是義大利最富有的家族之一,坐擁偌大的紡織王國。冠上豪門家族姓氏,加以既有的美貌及出眾的時尚品味,她在一夕之間登上了上流社會的頂層。值得玩味的是,如此人人稱羨的條件對她卻是有利有弊:華麗的外表及身分一方面成為她尋求獨立自主的絆腳石,另一方面則讓她的才華迅速遇到伯樂。

當她的事業在1950年代後期起步時,設計產業在歐洲還是屬於男人的天下;她既是女性、又是富裕的貴族,意識型態上並不容易獲得同儕認可。日後她在接受媒體採訪時曾說,鼓足了勇氣才創業,「但我不怕挑戰。我想繼續下去的慾望比失敗的恐懼還要強烈。」

所幸利還是大於弊。這位新秀設計師很快就成為歐洲上流社交圈的寵兒,王室和社會精英紛紛邀請她設計私宅,包括摩納哥的葛麗絲王妃、創辦著名化妝品企業的Elizabeth Arden、伊朗巴勒維國王、美國富二代及著名策展人Thomas Hoving等,當時都是她的設計迷。

創意如不滅的燦爛煙火

「在我的心中,母親就是煙火,不停地激發出各種點子和計畫。她是一位非凡的母親。」Gabriella過世1年後,Elisabetta跟我聊起她心中的母親。她在10來歲的時候就跟著母親工作,看著她每天創作,不停地畫草圖,這讓我想到舊照片中拿著速寫簿的Gabriella。

從創業之初,Gabriella就以月亮作為設計主題,後來她的靈感主要也都來自宇宙自然:太陽、荷葉、動物、親手揀拾的貝殼化石……;就像寫詩一樣,心靈一有觸動便速寫下來,形成極具個人特色的創作風格,她的創意猶如燦爛的煙火持續釋放。

當事業臻於高峰,Gabriella經常應邀前往世界各地展示作品,包括美國的達拉斯、紐約,中東的德黑蘭,南美巴西的里約等,家裡陳列的許多異國風情物件即是旅行中的收穫。當時留下來的照片顯示她的生活多彩多姿,無數的Party、光鮮有型的衣著、大量的異國旅行……是當時典型的Jet set族群,也就是有錢坐著飛機全世界跑趴的時髦社會精英。然而,她的內在卻潛藏著矛盾的另一面。

遽然離塵 潛心靜謐20載

1986年的旅途上,Gabriella遇見印度靈修大師Shri Muniraji,開啟了人生的神秘轉折。回來後她將手邊所有的作品及財物處理掉,只留下米蘭的住所;翌年,她前往印度北邊的喜馬拉雅山區,追隨她的精神導師Sri Muniraji。

即使放下了世俗人生,日後Gabriella回想,她跟設計專業因緣未盡,在喜馬拉雅山的生活,她除了靜坐靈修的功課,分派到的工作還是裝飾,只是對象變成了廟堂。靈修生活讓她感到滿足,她非常喜歡,從來沒有再留戀職場生涯任何的奢華。20年後的重返塵世其實是不得不然。

重返米蘭 成就超越年代的設計經典

2005年,年逾80的Gabriella悄悄回到米蘭探親。Elisabetta說,她原本沒有留下來的意思,卻意外摔斷腿骨,終究無法再回到山區生活。

「她是一位不可思議的女性,如此堅強,卻又隱含著脆弱感,一種特殊的組合。」在媒體上,時裝設計師Stella McCartney如此描述心目中的Gabriella。2008年,Gabriella以慈善發心,踏出回歸設計生涯的第一步,她應Stella的邀請,重新設計1970年代曾經發表的五款珠寶作品,在新開幕的Stella McCartney巴黎旗艦店展出限量版,所得捐助喜馬拉雅山Chilianaula地區公益機構。

和Stella的合作喚醒了時尚圈塵封的記憶,上個世紀的Gabriella光鮮有型,不少時尚設計大師都曾視她為繆思,而新世紀的時尚名店也開始從她的創作尋求新的點子。例如,Sergio Rossi從她的作品擷取靈感設計鞋品,並獲得她的授權限量生產。2013年,Gabriella已逾90高齡,10款精品新鞋在米蘭國際家具展,以《Sergio Rossi:向Gabriella Crespi致敬》專題發表,看到創意十足的家具巧妙轉化為華麗的高跟鞋,更讓人感受到Gabriella留下來的文化資產何其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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