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流亡導演台灣自由行》正因台灣自由 電影才能變真實 ◎應亮

流亡導演應亮(右)。(曜演影視提供)

◎應亮

一部電影的起點,如同一段人生的起點,都是一個想像。我作為一名現代的電影導演,不如成瀨巳喜男(編按:日本知名導演)的年代,他們一年可以拍二至三、甚至四部電影。我既不靠製作電影為生,每部電影的工作週期又往往長達三年以上。如此,可認定兩個事實:第一,我的創作成長不很快,所謂的電影生涯不算職業。第二,做一部電影,幾乎全部是個人訴求。

我停了六年沒有出長片。外觀的原因是:政治打擊和生活變動;但內在的和全部的現實是:六年前,拍攝《我還有話要說》令我流亡,我需要停下來,先認真做回自己,創作暫退至第二位。待時間運行至第三和第四年時,雖然在我心底有了重拾創作的念頭,可是勇氣並不是馬上就有的。寫作《自由行》是第四年,我曾寫出如下的文字:

面對流亡 台港中差異立見

「《自由行》中的那場旅行,我經歷過。流亡,也是我現在的生活內容之一。這是一次計畫外的寫作,直到劇本第二稿,我方才領悟出這項工作的特別意義。四年前,我忽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正在做的很多事情,一下子做不了了,比如創作、回國和出國……又不得不去做另一些事情,比如努力謀生、設法在境外居住……還有些事情,是以前沒想過或缺乏勇氣去做的,比如生養小孩、學習種地……時光流轉,如今待我試圖反思時,心情、眼光卻都已跨過了幾重山川,不知該如何聚焦。所幸,圍繞著《自由行》文本的各種討論和『自學』,正迫我成長,重看自己。」

像我如此一個業餘的、被動的、缺乏勇氣的「導演」,之所以能完成這次創作,離不開幾方面的機緣:

一、五至六年來,有無數香港朋友承擔風險,對我和對我的家庭給予了無私幫助。

二、在我寫下一則短片長度的故事大綱後,一位台灣的電影朋友不斷鼓勵我、要求我,甚至推逼我:必須要完成一部長片。那位朋友的名字叫:沈可尚(編按:台北電影節總監)。

三、演員的排練跨度為四個月,基地在吉隆坡,因那裡的消費比香港和台灣都低。這一部分的工作,得到了馬來西亞獨立電影人的大力協助。

四、資金來自多方,主要來自台灣公共電視;創作夥伴,幾乎都來自台灣;製作資源也多數來自台灣本地。台灣正嘗試電影的工業化,《自由行》作為一個完全沒有「安全感」的製作,能得到如此的支持,並不容易。

有了一個創作想像後,如何把我生活的真實變成「電影的真實」,是一項從劇本寫作貫徹至剪輯的工作,也是始終面對的難處。所謂「電影的真實」,是可能的生活和更真的「真實」。只有齊備如前提及的四點機緣,《自由行》才能完成這種真實的轉換。所以說,我只是編劇和導演而已,一個人並沒有能力全部完成。我既需要勇氣,去面對我生活中的「殘酷」和「不好看」;又不想只拍一部「傷痕電影」,因我明白,沒人渴望被憐憫、被拯救;我也無意控訴、抱怨,更不想自我美化,只想安靜地把這則故事說出來。於是,「平視」將如此關鍵。但「平視」需要保障,不是我一個人可以完成的。

感謝台灣 生命有了更多可能

我在劇本中曾寫過一場機場告別的戲(後改寫,可惜沒有拍出來):那是臨近結尾,這個因政治而離散的家庭將再次分別,地點是高雄小港機場的外面,一群類似國際交流營的青年在他們附近合影並喊出:感謝台灣!再見台灣!——這兩句話,其實是從我心底叫出來的。《自由行》的故事在台灣發生有其合理的地方,這樣一次旅行,本身就已徹底證明:媽媽背後的中國,導演小家庭背後的香港,以及會面地台灣,是三個全然獨立的地區,有三種不同的文明。

台灣,作為華人世界中最自由的國家,果然給了我一次非常順利和愉快的經歷。《自由行》的製作團隊,每個創作部門都由專業人士組成,這也是我的第一次,因而學習了很多。假設繼續創作,我已知下一部作品該如何進步了。這對一名「非職業」的電影工作者,是非常珍貴的經歷。順便一說,與我合作的本地製作公司叫「用力拍」,是由一群與我年齡相若的電影人成立,他們非常有實力。請台灣電影的工業人士,重視他們的熱力、能力和潛力。

《自由行》是一次私人動機的創作想像,卻能聚攏這麼多志同道合的同伴,我們因此相識、相知。如今電影完成,開始了它的「自由行」。感謝電影之神的眷顧:給我機會與電影交往,令我的生命不僅真實,而且有了更多的可能! (《自由行》導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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