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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星期專訪》旗山果菜運銷合作社經理郭泰呈︰台灣蕉拚外銷 好品質攻高端市場
郭泰呈小檔案
記者黃佳琳／專訪
前年一場霸王寒流造成香蕉大傷、每公斤價格飆破百元天價，卻也埋下蕉農搶種導致今年蕉價大跌的前因。蕉價大跌難免成為政治攻訐工具議題，重要的是，其中更凸顯出香蕉國內去化與外銷有諸多困境需突破。
面對台灣早年霸占日本市場的「香蕉王國」榮景，逐漸被菲律賓及中南美洲國家取代，高雄旗山蕉農第三代、旗山果菜運銷合作社經理郭泰呈直言，台灣香蕉面對比其他國家多二十％關稅的障礙就須克服。傳統的香蕉種植習慣與心態也要改變，從品種到田間管理都必須提升；要跟菲律賓等國拚市場，就一定要用好品質的香蕉來做出區隔。
我生產成本高 香蕉王國遭菲國篡位
問：台灣香蕉生產成本為何？如何與國際市場比拚？
答：台灣香蕉每公斤的生產成本約台幣六元，反觀鄰國菲律賓，因人力較便宜，成本可能連三元都不到。目前菲律賓出口日本的香蕉量已高佔日本市場約八成、中南美洲則佔近二成；以往被稱「香蕉王國」的台灣？約只佔有千分之一，如果外銷量可拉到百分之一，台灣的香蕉就一定會有出路。
但台灣的香蕉出口日本，每箱（十二公斤）若低於十八美元（約台幣二百四十元），基本上就沒有利潤，而菲律賓和中南美洲出口到日本的香蕉，每箱平均單價卻分別僅約十美元或七美元。
好香蕉區隔市場 旗山年出口2千公噸
台灣香蕉貴了一倍以上，但旗山仍可做到每年二千公噸的出口量，靠的是什麼？就是台灣香蕉的品質和香Q口感，可攻進日本的高端水果市場，未必要和菲律賓、中南美洲比拚一般消費市場，用好品質的香蕉做出市場區隔。
台日未簽FTA 關稅較他國多2成
問：既然台灣香蕉這麼好，為何無法做出外銷大單？
答：關稅是很大的競爭挑戰，菲律賓、中南美香蕉賣到日本可以零關稅，但台灣和日本沒有自由貿易協定（FTA），香蕉進日本要比別國多二十％的進口稅，加上運費、包裝等成本，因此台灣的香蕉出口日本的價格會比別人貴很多，就很難跟東南亞香蕉競爭，所以市場逐年被取代。政府多年來一直想和日本談，卻一直很難突破且阻力重重，這是農民多年來一直希望政府要去做的事。
例如近期駐日代表就坦言，因我們和日本之間關於FTA談判的籌備，在前幾年因為禁止東北食物進口台灣而中斷了。其中涉及許多外交壓力問題，顯示有許多關卡必須突破，香蕉銷日市場才能真正擴大。
此外，台灣水果常常遇到盛產、國內消費市場不足而導致價格崩跌的情況，大家都知台灣水果品質好，吃不完的可做外銷，但做外銷其實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以香蕉來說，國內香蕉就有十多種品種，但外銷日本、中國的香蕉，對方只指定要「舊北蕉」這個品種。
外銷要求高 落實田間管理確保品質
除了限制品種，外銷的香蕉每筆要求熟度不得超過七分半、重量要落在一．五到三．八公斤之間，因此要生產出符合外銷規格的香蕉，「田間管理」確保品質是很重要的事。目前我自產和合作的蕉農，面積約二百公頃，年產量約一萬公噸，只要田間管理良好，有自信生產的香蕉良率可超過九成。台灣香蕉要擴大外銷，就一定要全面提升生產及輸送品質。
問：台灣蕉農該如何轉型做外銷？
答：老一輩蕉農種香蕉的習慣應改變，提升香蕉品質、更符合外銷規格。台灣蕉農年紀超過五十歲者超過八成，他們種香蕉的習慣，就是要把香蕉種得又大又肥，市場賣相好、重量又重，當國內市場價格維穩時，就能賣出好價錢。但不用太照顧就能在國內賺到好價錢，誰還會專心去種外銷用的香蕉？要他們改變，很難，實在不願看到蕉價不幸地再崩盤個三、四年，農業種植才會有更大的覺醒而改變。
夏季水果盛產，但冰涼水分多的水果才是消費者首選，水分較少的香蕉常常是退為後選品項，盛產的香蕉在國內原本就很難賣得動，有其季節性因素。先不談「非專業」蕉農看到好價格就投入種植的濫種現況，如果蕉農種出的香蕉又不符合外銷所需規格，就會更慘。
曾有蕉農拜託我幫忙把香蕉賣到國外，但蕉農載整車的香蕉到集貨場時，超過一半都是下等品，或是已超過七分半的熟度，根本沒辦法收購賣到國外，結果是「收了賣不掉，不收還會被罵」。蕉農必須對市場生態及變化有更清楚認識。
問：在野政治人物把香蕉外銷市場難做竟說成是因「九二共識」而中國不買，但其實台灣出口香蕉都還正常。你建議如何把日本、中國等整體的外銷的餅做大？
答：台灣香蕉主要銷日本、一部分銷中國，而在兩地確實都嚴峻遭遇菲律賓等國的競爭。台灣香蕉在中國市場的價格還是算高，雖然說是零關稅，但其實還是有約十三％的貨物稅等稅目，因此以目前來說，每年平均出口到中國的香蕉，一箱就要十至十二美元，而菲律賓和中南美還是可低到只有七美元，在日本、中國都有類似挑戰。
提升質量 輔導蕉農改善種植與冷藏
當香蕉產量高而滯銷時，國內收購價格就會變便宜，或許可提供些政策補貼，鼓勵外銷商收購，讓外銷可以提高外銷競爭力。而且，香蕉外銷最重要的是保鮮，冷藏頂多放兩週，之後風味開始變差，因此政府也可更積極輔導蕉農改善品種種植、包裝、冷藏等外銷品質提升。
除了日本是最大宗外，中國的香蕉市場也很大，以瀋陽市來說，一天就能消費掉三萬箱的香蕉，「台灣哪有可能吃掉這麼多香蕉」，多銷一點過去沒關係，只要可以拓展市場，政府應該都可以協助。
此外，台灣小農太多，政府也應該鼓勵及整合更多蕉農肯配合、合作，一起把外銷市場的餅做更大，不然在無法穩定供貨的情況下，有再多外銷訂單也恐怕吃不下來。
問：政府可以如何更協助水果產銷？水果常有季節性價格波動或下跌，建議如何因應？
大量生產時 分級汰除是「必要之惡」
答：政府應該可以更早去掌握與預測各類水果產地狀況，至少要提早一個月做出預測報告。當預期蔬果可能大量量產或可能發生滯銷時，就應考慮透過政策補貼方式，鼓勵貿易商擴大採購進貨，貿易商有能力壓低進貨成本，就有機會搶到國際訂單，在水果即將大量上市前，就可用外銷單先把價格控制住，避免市場價格崩盤。
當水果大量生產時，分級汰除更是「必要之惡」，把等級差的水果汰除，用政策補貼的方式，讓市場上不再同時充斥好、不好的水果，消費者只買得到「好」的水果，市場價格才能維持得住；不好的水果也不應只能當肥料浪費掉，並多鼓勵企業開發多元加工，才是最佳的選項。
政府也應多鼓勵扶植「產地直送」的外銷農企，如果能多幾家這種類型的農企，免去貿易商在中間抽取利潤，就能把較好的收購價格直接嘉惠到農民身上。政府其實可以鼓勵國內大企業向農民契作來認購農地水果，比鼓勵企業在量產時認購要好，認購的量通常有限，且每個員工下班時都拿一袋水果回家，恐怕大家就不去菜市場買水果。如何正確引導產銷？政府要做足功課。
郭泰呈把洗選設備直接拉到產地，從產地直接做外銷。（記者黃佳琳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