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伊朗與西亞世界》刷存在感的伊朗…還有川普

許多西亞國家發生動亂時,西方國家的領導人總是會藉著媒體來呼籲西亞國家要立即改革,甚至要求當權者立即下台;2011年的北非就是如此。但反觀歐美國家的問題也少不了西亞多少,支持度低到破表的領導人比比皆是,卻鮮少看到當權者因此立即下台或立即啟動改革,大家也不會看到西亞國家的領導人對西方政府做什麼要求。當人們習慣了西方價值觀時,自然會將非西方世界的問題放大觀察,以致於明明在各個國家都會出現的狀況,都變成非西方世界的「專利」。

陳立樵/輔仁大學歷史學系助理教授

當許多人選擇與親友團聚用欣賞煙火迎接2018年到來時,同一時間的伊朗卻是以嚴重街頭暴動來展開新的一年。不過,伊朗新年是在每年的3月21日,大多數的伊朗人大概不會在意1月1日這個日子。許久沒有登上國際新聞版面的伊朗,在耶路撒冷、伊斯蘭國等議題鬧得沸沸揚揚之際所爆發的動亂,彷彿有「刷存在感」的意涵,為的是想讓世人知道:「嘿!不要忘了還有我啊!」

從為期近一週的伊朗抗爭中看來,經濟問題似乎是相當重要的抗議標的,大致上是不滿總統羅哈尼(Hasan Rouhani)執政五年來,國內經濟始終沒有好轉,因此釀成近10年來伊朗最大的動盪,而上一次伊朗的動盪為的又是甚麼呢?

從為期近一週的伊朗抗爭中看來,經濟問題似乎是相當重要的抗議標的,大致上是不滿總統羅哈尼執政五年來,國內經濟始終沒有好轉,因此釀成近10年來伊朗最大的動盪。(AFP)

且讓我們將時光拉回到2009年6月,伊朗總統選舉結束後,選前許多人認為應該當選的穆薩維(Mir-Hossein Mousavi)落敗,群眾遂群起上街反對在不受各方歡迎下卻連任的阿賀馬迪內賈德(Mahmoud Ahmadinejad)。過去常聽到許多海外的伊朗人說:「只要阿賀馬迪內賈德還擔任總統,就不回伊朗!」沒想到阿賀馬迪內賈德還擔任了兩任總統,看來有些伊朗人大概有長達8年的時間沒回過家。有伊朗學者提到,阿賀馬迪內賈德任內不論是在內政還是外交上都不討喜,競選連任後又引發動亂,這是精神領導人哈梅內意(Ayatollah Seyyed Ali Khamene’i)始料未及的,為避免往後選舉同樣的問題再次發生,當2017年阿賀馬迪內賈德有意再度參選時,就沒能取得候選人的資格。

羅哈尼當選總統後,其看似所謂「溫和」的形象,讓許多輿論直指「德黑蘭的春天來了」。只是,許多問題並不是換個看似討喜的人就能解決,而羅哈尼遭到的批判,平心而論是非戰之罪。

上個世紀的70年代,當時伊朗國內經濟發展得尚稱不錯,一樣也有很多人抗議經濟不景氣。到了80、90年代,伊朗在主流輿論較為喜愛的拉夫桑賈尼(Akbar Hashemi Rafsanjani)與哈塔米(Mohammad Khatami)兩位總統執政時期,也沒能改善伊朗的經濟問題。不過,一國經濟是否積弱不振,有時候也看用的是那些人的觀點來判斷,單純參照反政府人士的意見,或許失之偏頗;另一方面,這10年來伊朗的物價上漲幅度確實令人吃驚,但不能忽略外在因素的影響,美國的經濟制裁沒有放鬆的一天,伊朗經濟也就不可能改善的時候。

羅哈尼當選總統後,其看似所謂「溫和」的形象,讓許多輿論直指「德黑蘭的春天來了」。只是許多問題並不是換個看似討喜的人就能解決,而羅哈尼遭到的批判,平心而論是非戰之罪。(AFP)

再回到近期的抗爭中,可聽到不少批判哈梅內意的聲音,但在伊朗,批評哈梅內意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伊朗街頭隨處可見何梅尼與哈梅內意放在同一相框裡的合成照,而餐廳、辦公室、電影院、高樓的牆面也可見懸掛,有些伊朗人對此不以為然。何梅尼時期,或許革命的氣氛將他推上近乎神的地位,但1989年接續精神領導人的哈梅內意,支持度顯然無法與何梅尼相比。若從伊朗近代歷史來看,這個所謂的什葉派國家在1979年之前從未有宗教人士掌握政權的經驗。革命之後何梅尼取得政治主導權,在當時是出乎眾人意料的結果。宗教領導政治是好是壞姑且不論,但政治就是如此,無論是哪一種體制,都有人不喜歡、都有人有意見。

面對國內動盪,哈梅內意將問題源頭外指,認為是「敵人」造成的問題。此舉自然是為了凝聚伊朗人心,但不應是一個最高領袖此時該表現出的氣度,儘管外來敵人的「壓力」與「陰謀」的確曾擾亂過伊朗政局,例如,1953年美國CIA將首相穆沙迪克(Mohammad Mussadiq)拽下台,加上多年來「外國」想方設法的干涉與控制,1979年後反美的伊斯蘭政府對於外國政府不信任,並不難理解。但無論如何,此際首要之務是試圖和緩國內動亂的情緒。看來羅哈尼正致力解決問題,從他的發言中可看出他並不認為這是由外人引發的騷動,也同意人民有權表達他們對於時局的不滿,政府有必要對此負責。

何梅尼時期,或許革命的氣氛將他推上近乎神的地位,但1989年接續精神領導人的哈梅尼意,支持度顯然無法與何梅尼相比。(AFP)

國際媒體大幅報導之中,仍然透露出一些刻意的偏見,特別是強調幾天下來的暴動中的傷亡數字。抗爭活動中的傷亡不只在伊朗,全世界都看得到。任何國家的政府在處理動亂時傷亡難免,要說伊朗政府特別不在意抗議民眾的人身安全,並不盡公平。

有趣的是,美國總統川普也藉機批判了伊朗的情勢,刷了一下存在感。川普在推特上說:「伊朗政府應該尊重他們人民的權利,包括他們表達自己的權利。這世界正在看著呢!」美國人究竟有多少表達自身想法的權利,有待商榷;伊朗人有沒有表達自身想法的權利,不是川普說了算。

過去,許多西亞國家發生動亂時,西方國家的領導人總會藉著媒體呼籲西亞國家要立即改革,甚至要求當權者立即下台;2011年的北非就是如此。但反觀歐美國家的問題也少不了西亞多少,支持度低到破表的領導人比比皆是,卻鮮少看到當權者因此立即下台或立即啟動改革,大家也不會看到西亞國家的領導人對西方政府做什麼要求。當人們習慣了西方價值觀時,自然會將非西方世界的問題放大觀察,以致於明明在各個國家都會出現的狀況,都變成非西方世界的「專利」。部份報導將伊朗這次的抗爭,提高為整個中東局勢動盪的層級,是相當不必要的「想像」。事實上,我們也不需認定媒體對於動亂的大幅報導與渲染,會對伊朗政局會產生多大的影響。

此際伊朗的抗爭尚未落幕,之後的發展亦難以斷言。只能說,想像不必太多、批判也不需太多。陰謀論或伊朗政府是否如抗議民眾所言如此貪腐敗壞,都不是我們該切入的觀察角度。至少我們能看出羅哈尼政府正在試圖解決問題,而川普,是此際最唯恐天下不亂的跳樑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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