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伊朗與西亞世界》只好各走各的伊拉克與巴勒斯坦

1991年年初,波斯灣的戰爭結束,美國在西亞的戰爭取得重大成果,同年年底蘇聯瓦解,美國更搖身成為世界霸權。這促成了世界局勢全面往美國傾斜,日後阿拉法特在巴勒斯坦問題上,只能照著國際間的遊戲規則玩。一如沙達特,阿拉法特在1994年獲頒諾貝爾和平獎,從恐怖份子轉身成為和平主義者,而薩達姆還是受主流輿論批判的強人、恐怖份子。伊拉克與巴勒斯坦的關係,也就在90年之後被迫剝離。

陳立樵/輔仁大學歷史學系助理教授

主流輿論時常談論阿拉伯人團不團結的問題,其意涵大概就是「只要團結,就不會輸給西方。」但問題完全不在阿拉伯人團不團結,畢竟現在的阿拉伯世界是西方國家創造出來的,區域或國際間的遊戲規則也是西方人訂出來的,如果不玩就被批判、而玩了也就完了。20世紀下半葉的伊拉克與巴勒斯坦,便在這樣的局勢之下,最終仍然無法合體。

1950年代美蘇冷戰正式開始之後,以埃及的納賽爾(Gamal Abdel Nasser)所領導的抵抗最具影響力,特別是他引發了1956年的蘇伊士運河戰爭。戰爭前一年的1955年,在英國主導下,土耳其、伊朗、伊拉克、巴基斯坦組成「中部公約組織」(Central Treaty Organisation, CENTO),目的是為了圍堵北方的蘇聯。納賽爾批判伊拉克與西方靠攏,而他的立場其實也獲得伊拉克一部份人的認同。在伊拉克政府對埃及的敵意、對英國的善意、對以色列並無行動的氣氛之下,形塑出了1958年7月軍方的革命,打著「反對帝國主義」、「解放巴勒斯坦」的口號,成立建立伊拉克共和國(Republic of Iraq),同時退出「中部公約組織」。

然而,新成立的卡西姆(Abdul Karim Qasim)政府一再強調「伊拉克優先」(Iraq First)也受到許多批判,伊拉克在政局不穩的情況下於1963年與1968年先後爆發兩次政變,這也使得「反對帝國主義」、「解放巴勒斯坦」的理想難以付諸實踐。儘管1967年埃及對以色列的戰爭打得如火如荼,但伊拉克卻未積極出兵。1968年伊拉克復興黨(Baathist)掌握政權之後,內政才開始穩定,反對帝國主義的運動的力度也得以加強,例如讓石油國有化、1973年參與對以色列的戰爭。1978年,埃及已經與以色列和談,這代表阿拉伯人對抗以色列與西方帝國主義的任務,已經不在埃及身上了,但時任埃及總統的沙達特(Anwar Sadat)卻獲得諾貝爾和平獎。1979年7月,擔任伊拉克總統的薩達姆(Saddam Hossein),則是填補了埃及離去之後阿拉伯世界領導權力真空的位置。

卡西姆於1958年7月發動軍事政變推翻費薩爾王朝君主政權,成為新成立的伊拉克共和國領袖。(http://www.toptenz.net/)

與此同時,巴勒斯坦著名的領導人阿拉法特(Yasser Arafat),帶領巴勒斯坦解放組織(Palestine Liberation Organisation, PLO,後簡稱巴解),對以色列進行多次武裝抗爭。但是,1967年以色列擊敗阿拉伯國家之後,原本的國土範圍更加擴大,這導致更多巴勒斯坦人流離失所。巴解先是前往約旦(Jordan),但持續與以色列的對抗造成約旦局勢混亂,約旦只好將巴解驅離,隨後巴解進入黎巴嫩(Lebanon),在黎巴嫩南部與以色列交戰,又造成黎以兩方之間的衝突。阿拉法特爭取巴勒斯坦的獨立,除了造成局勢紛亂,同時也不符合美國與以色列的利益,於是在國際間成了徹頭徹尾的「恐怖份子」。

80年代兩伊戰爭期間,伊拉克輿論塑造出自己是阿拉伯人代表的形象,以抵抗伊朗人勢力,彷彿636年阿拉伯人在卡迪西耶(Qadisiyyah)與伊朗薩珊王朝(Sassanid)對戰的歷史橋段。戰爭結束後,伊拉克在首都巴格達(Baghdad)建立勝利之門(Sword of Qadisiyah or Victory Arch),這個建築讓7世紀的阿拉伯戰勝伊朗的意涵有了意義。看似伊拉克的政策重心不在巴勒斯坦上,戰時也多強調「伊朗是插在阿拉伯人胸口的匕首,應率先處理。」不過,在1980年代,伊拉克卻是巴解重要的金主。

戰爭結束後,伊拉克在首都巴格達建立勝利之門。(Jeremy Weate from Abuja, Nigeria - Swords of Qādisīyah, wikimedia.org/)

1990年8月,伊拉克與科威特(Kuwait)的戰爭爆發,情況卻完全逆轉。兩伊戰爭時,薩達姆宣稱自己為阿拉伯人的代表,伊拉克當然就是對抗伊朗的前線,以保護整個伊斯蘭社群(umma)。但攻打科威特一事,卻變成了阿拉伯弟兄的內訌。美國在兩伊戰爭時支持伊拉克,因為雙方共同的敵人是何梅尼的伊朗。但90年美國卻轉向敵對伊拉克,因為這場波斯灣戰爭,影響到美國的石油利益。對伊拉克而言,他們的行動是為了擊敗西方殖民主義、是伊拉克與科威特能成功整合的必要之路(科威特本應在伊拉克領土內,但英國刻意給予自治權,並於1961年獨立)。當主流輿論都站在美國等西方國家的立場時,薩達姆就被扣上了「恐怖份子」的大帽子。不過,薩達姆同時也主張,若要伊拉克撤出科威特,以色列就必須從加薩(Gaza)、西岸(West Bank)、戈蘭高地(Golan Heights)撤離。在這樣的主張下,伊拉克同時也對以色列開戰。而阿拉法特的立場與薩達姆一致,認為唯有對科威特採取軍事行動才能維護阿拉伯人的利益,進而讓巴勒斯坦脫離以色列的控制。

阿拉法特的立場與薩達姆一致,認為唯有對科威特採取軍事行動才能維護阿拉伯人的利益,進而讓巴勒斯坦脫離以色列的控制。(http://www.zimbio.com/)

然而,1991年年初,這場波斯灣的戰爭結束後,伊拉克戰敗,美國勝利。美國在西亞的戰爭取得重大成果,同年年底蘇聯瓦解,美國更在世界政治的競賽中拔得頭籌,搖身成為世界霸權。這也促成了世界局勢全面往美國傾斜,日後阿拉法特在巴勒斯坦問題上,只能照著國際間的遊戲規則玩了-也就是必須對以色列的美國老爸有所妥協。結果,一如沙達特,阿拉法特在1994年獲頒諾貝爾和平獎,從恐怖份子轉身成為和平主義者(至少在20世紀結束之前),而薩達姆還是受主流輿論批判的強人、恐怖份子。畢竟唯有玩西方的遊戲規則,才能列入「和平」的一份子。伊拉克與巴勒斯坦的關係,也就在90年之後被迫剝離。

至此,我們可以看到西亞局勢的諸多紛爭,近代西方強權的權力運作的斧跡斑斑。伊拉克與巴勒斯坦被西方刻意創造出來後,無論在那個時期的發展都受到外力的壓迫與影響,以致於伊拉克國內不同立場的政治人物相互傾軋,巴勒斯坦局勢也難有安定之日。伊拉克再怎麼想要「保護」巴勒斯坦,也始終無法擁有主導權。至於誰是「恐怖份子」?誰是「和平主義者」?端看你玩不玩國際社會的遊戲規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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