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孟仁
近三年內關於梵中簽署主教任命協議的傳聞居然在放中秋連假期間坐實了，梵中雙邊關係大幅突破。倘若我們追溯到二○一六年十一月慈悲特殊禧年結束，再來是二○一七年六月、今年三月，全都是梵中達成協議的傳聞，意味著雙方如火如荼地談判。如今教宗的魄力與中國的決心，暫時擱置了成見，攜手完成了前幾任教宗難以實現的中國夢。儘管臨時協議即意味著「且戰且走」或是「摸著石頭過河」的嘗試，但無疑是雙方捐棄彼此底線後，所開啟的新局。一個巴掌拍不響，相較於教宗一貫的熱忱與堅定「打開中國」的意志，中國方面克服內部問題當然付出相對不小的心力。此際，臨時協議的出爐到底有哪些意涵值得我們注意？
相較於前幾任教宗立場較左傾的方濟各，曾以「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的言論，充分表達出照顧中國受苦難的天主教徒的堅定意志。正因為對於中國近來一系列鎮壓天主教的作為，看在眼裡，睿智的方濟各主張從大局著眼，利用協議試圖減緩中國的天主教徒遭受壓迫，及促進愛國天主教會與普世教會共融合一。面對內部反對力量的呼籲，教宗選擇以大愛（忘記過去苦痛，整合全體中國天主教徒使其免受苦難）來減輕他們的顧慮，放下他們的怨懟。當然這是不容易做到的，僅能靜待後續雙方互動的發展。
另一方面，中國大陸內部面對雙邊協議也不盡然有共識。民主黨派（United Front）、宗教局與愛國教會等都是涉宗教事務的單位，之前透過控管與沒收教會財產的既得利益者，一旦梵中協議達成，國家宗教事務局享有的權力必定限縮，需要顧忌梵蒂岡的立場，原本的利益版圖肯定大幅改變。換句話說，中國願意妥協促成協議，必然衝擊了原本的既得利益者，更進一步來說，協議的出爐是中國內部做了一番整頓。往好處來看，中國退一步看似一舉數得地交換促使自己往宗教自由方向邁進了一步。
既然教廷宣稱梵中主教任命的臨時協議未觸及建交議題，我方當然願意相信天主。不管協議的良窳為何，或多或少都有促成中國宗教自由的質變可能，而教宗正是在此賭了一把，希冀藉由對話與未來的話語權，提升中國天主教徒的地位。台灣除了繼續捍衛與教廷的邦交之外，更是華人天主教自由的樣板，足可提供中國借鏡。
（作者為輔仁大學義大利語系主任兼外交暨國際事務學程召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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