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烽火燎原的美中貿易戰

美中貿易戰在川習會後獲得九十天的緩衝時間,但外界仍質疑兩國能否成功解決爭端,停止貿易戰火。此際更爆發華為財務長、創辦人女兒孟晚舟因違反美國對伊朗的制裁措施,在川習晚宴同時已經遭到加拿大逮捕,可能會被引渡到美國接受審判。華為是中國最大通訊設備商,創辦人任正非係解放軍出身,其產品是否暗藏後門程式,危害使用國的國家安全,受到強烈質疑;且華為近年積極投入行動通訊5G的研發,是否涉及竊取美國高科技核心技術,更是爭議焦點。因此,孟晚舟被捕,不僅粉碎美中貿易休兵的假象,更觸動全球金融市場與科技產業的敏感神經。

事實上,G20川習會的九十天貿易停火協議雖被寄予厚望,但是,吾人認為此番貿易戰牽涉強迫技轉、市場准入門檻、智財權保護,以及國家資本主義造成不公平競爭的結構性議題,除非中國具有打破舊架構的改革決心,否則貿易爭端依舊無解。至於中國現階段採取的增加對美採購方案,只是短期的權宜措施,無法解開不公平貿易的難題。故而,九十天的休兵只是營造出表面的和諧景象,兩國的內在矛盾與較勁依舊劍拔弩張。其實,美中貿易戰之難以化解,癥結在於國家資本主義以及缺乏保護智財權與公平貿易的理念,乃是中國自一九七八年走上改革開放以來,經濟得以長足進步的主因。換言之,中國經濟能夠高速成長,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乃是拜國家資本主義與貿易保護主義之助;加上其所建構的世界工廠地位,主力產品多屬低階微利之生活必需品,其在全球市場暢銷,有助於降低世界通膨,且不影響工業先進國家的產業利益。因此,工業先進國家對於中國扮演低價商品生產者的角色,即使未必樂觀其成,亦不致產生疑慮、排斥的心態。

然而,此一表面和諧局面終於在中國提出「中國製造二○二五」,目標要由以量為指標的製造大國,轉型為以質為指標的製造強國;以及「一帶一路」意圖重現古代中華帝國及其朝貢體系,使中國由區域大國躍升為全球霸權時,其與既有的世界經濟政治體系的矛盾便不可避免地爆發了。中國睡獅甦醒了,未必是壞事,關鍵在於中國欲採取何種手段成為政治與經濟強權。目前看來,其在產業發展上依舊是竊取技術與智慧財產,以及以市場作為誘因強迫外國企業技術轉移,更且動用國家資金大量併購、購買技術、挖角人才,形同是以一國之力欲在商場上殲滅遵循市場規律的私人企業,其之稱霸全球經貿體系,乃可預見之事。而在政治上,所謂一帶一路表面上係中國挹注資金援助周邊國家的經建計畫,分享繁榮與福祉,實際上則是利用債務陷阱,將貧弱國家綁進中華帝國,締造現代中華帝國崛起的霸業。

總而言之,中國採取不正當的政治經濟崛起模式,顛覆了植基於公平貿易與自由市場理念的全球經貿遊戲規則,並且觸犯了國家之間的獨立、自決、平等的國際政治規範;尤有甚者,亦嚴重侵犯了美國賴以強勁成長的智財權與高科技關鍵技術,以及公平對等的立國精神,美中貿易戰引爆可謂其來有自。而美中貿易爭端若欲得到徹底解決,中國必須採取行動嚴懲盜竊與仿冒行為,開放市場,放棄國家資本主義的補貼政策,此舉意味著中國必須走上自主研發,與外企公平競爭的艱辛道路,並且接受經濟低度成長的事實,完全推翻過去三、四十年驚人成長的經驗,中國能否下定決心,殊難樂觀。因此,美中貿易戰幾乎注定是一場漫長的對抗過程;孟晚舟被捕事件,只是其中激起的火花罷了。

美中貿易戰的片段插曲,如中國中興通訊遭到重罰、美國司法部起訴福建晉華、聯電及其前主管,到孟晚舟被捕,在在反映美國在傳遞一個清楚的訊息︰此即智財權與高科技是美國維繫經濟強權地位及強勁成長的動能,乃是國家生存與安全的核心利益,不容遭到侵犯。對於美國展現捍衛智財權與高科技產業的決心,台灣應該嚴肅思考,到底要站在哪一邊?相關產業供應鏈應如何因應?方不致像誤入叢林的小白兔,在兩頭猛獸拚鬥互咬之際,淪為不幸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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