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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書劍集》當周小川向明斯基招手
中國應防範金融風險，是經濟學界好幾年來一再出現的警示，但由中國人民銀行行長周小川（圖左）在中共十九大重提老調，則有特別意義，不是指涉未揭露的隱藏危機，就是為了突出領導者對經濟太過樂觀。(中央社)
◎歐陽書劍
中國應防範金融風險，是經濟學界好幾年來一再出現的警示，但由中國人民銀行行長周小川在中共十九大重提老調，則有特別意義，不是指涉未揭露的隱藏危機，就是為了突出領導者對經濟太過樂觀。
美國經濟學家明斯基（Hyman P. Minsky）在一九九二年的短文「金融不穩定假說」（The Financial Instability Hypothesis），整合過去論文，說明金融關係對實體經濟的影響。在資本主義經濟中，資本昂貴且隨著時間持續累積，金融體系也趨於複雜，並強化現在與未來資本的交換行為；現在的資本可用於生產，使工廠產生利潤，成為未來的資本。而銀行則是重要的中介機構，金錢由存款人流向銀行，再流向工廠，在一定期間後，又流回存款人手中。
工廠能夠取得資金，是因為對未來利潤的預期，而當利潤回流銀行，再還給存款人，就是還款承諾的實現。這中間主要的經濟交換決策是銀行與企業家的協商結果，因此，明斯基強調，經濟過去、現在與未來的連結，不僅是資本與勞動關係，還有金融關係。
金融關係有不同型態，明斯基將所得及負債關係劃分為三類，分別是借款人的現金流能夠支應負債本息的避險融資、所得能夠支付利息的投機融資，以及必須再借款或出售資產才能支應的龐氏（Ponzi）融資。明斯基認為融資有穩定及不穩定兩種，在長期的繁榮後，大眾易追求利潤疏忽風險，使投機性及龐氏融資行為增加，金融體系就從穩定轉向不穩定。
明斯基分析的重點是，在繁榮的氣氛下，放款大量提高，通膨通常也蠢蠢欲動，而當政府採取緊縮政策使利率提高以抑制物價，無力支應本息的投機人會成為龐氏借款人，而龐氏借款人的資產則會迅速蒸發，同時缺乏現金的人被迫大量賣出資產，資產價格因此崩跌。他認為，歷史上的景氣循環是資本主義經濟內部動態與政府介入共同形成。
二○○八年全球金融海嘯使經濟負成長，就是不穩定的金融體系對實體經濟造成的傷害，明斯基的理論經常被引用，但在洋溢著熱鬧樂觀的氣氛中，周小川在中共十九大中央金融系統代表團開放日回答記者有關金融系統性風險問題時，提出必須重點防止「明斯基時刻」的發生，則令人訝異。
令人訝異的不是中國沒有危機，而是提出時機顯示的問題。明斯基時刻（Minsky moment）是指在經濟體系中因過於樂觀，投機行為增加，最後導致資產價格崩跌的狀況，雖是過去幾年不少經濟家指涉的中國危機，但當前的中國，股價指數不及高點的六成，大眾融資雖然繼續成長，增加速度相較過去並未失控，住房主管部長且說房價平穩健康，相對於股市狂飆的美國，樂觀情緒並不普遍存在中國大眾心中。周小川的話是講給誰聽的？
社會上有風險趨避的人，也有過度樂觀的風險追求者，中共總書記習近平在中共十九大政治報告中強調，在經濟建設取得重大成就，「經濟保持中高速增長，在世界主要國家中名列前茅，國內生產總值從五十四萬億元增長到八十萬億元，穩居世界第二，對世界經濟增長貢獻率超過三十％」、「體制逐步健全，對外貿易、對外投資、外匯儲備穩居世界前列」。要帶領大眾追夢，應是中國最樂觀的人。
中國不是只有明斯基式的危機，周小川信奉明斯基，當然清楚知道金融不穩定是來自人性與政府角色的糾結，他是在檢討人民，還是政府？或是擔心沒有揭露的債務實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