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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性異言堂】〈戀愛怪談系列〉願你我是 同路人

2016/11/22 06:00

文/江鵝

我們在生命的時間軸上,遇見各色人等。

我曾經以為,同行的時間愈長的,就愈能留在心裡。但是自從聽見的故事愈來愈多,我才意識到不是這麼回事,人心底最記憶深刻的,未必是相處最久的那個。

我們很容易以為,身邊那個人一起生活了十年二十年,同在一個社區吃喝買辦,把錢匯進同一個房貸帳戶,吃飯同看一台電視,那就是朝著同一個人生方向,行走在同一條人生道路上。

生活的時間感對於置身其中的人來說特別扭曲,數十年間過著重複的日子,感覺起來也只是同一個凝滯的當下,像載玻片上的草履蟲,怎麼撓怎麼蠕,看上去也不過就是在兩片玻璃之間那滴釐米見方的,被大氣壓力夾得扁薄的真空死水。要到一切都過去了,架上時空的顯微鏡,快轉重播當時的錄影,才看出兩條小蟲,是如何並著肩牽著手,在鄰近卻毫無重疊的路徑上划行著,各朝南北。

很少有人真的知道自己眼前那一步該跨往哪裡去,無論是自以為瞄準了月亮或星星而去的人,都只是迷宮尋寶一般的扶壁盲行,恰巧在正確的時間來到正確的轉折,才領到天機般的指路錦囊。錦囊一開就沒有回頭路,人很難在知道自己的下一步以後,還能抱著舊心情、眨著舊眼睛,停留在原來的位置上。人一輩子要說有甚麼別人拿不走也給不了的,大概就是這種好不容易站高了一階的開闊感。兩人能夠一起站上去是最理想的,要是真的跟不上,因此前程各異,卻也是難免的塵世感傷。

愛情可貴,伴侶難得,也是因為人生心得的進程不會為這兩樁停等。兩人各自在人生路上,都能找到安心的路線和自在的步伐,一抬頭還能看見彼此仍在視線可及之處,那樣的相伴才長遠踏實。你能翻著白眼笑他甚麼事情牽到北京還是牛,他也能點頭讚歎你哪個地方如今得道成仙了,心知肚明對方這一路如何老到這個份上來,順心如意地為他鼓掌,不能看破放下地就為他,也為自己倒杯熱茶。

在感情的路上,最感傷的終究不是沒有伴侶,而是身邊同行的伴侶並不同路,或同路的人並不同時。坐在雲端發放錦囊的那個,顯然並不認為這種種感傷有甚麼需要避免的,所以遇上的人倒也不必抬頭向祂抱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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