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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洛杉磯傳真】 王丹/為全球化辯護

2017/03/29 06:00

◎王丹

英國脫歐以後,歐盟的前景就開始令人擔憂。尤其是今年幾個主要的國家要進行大選,挑戰現在的當權者的政治力量,無不以脫離歐洲做為吸引選民的主要政綱,更令人擔心經過幾十年努力,好不容易才成型的歐洲共同體會土崩瓦解。前不久舉行的荷蘭總理選舉,右翼候選人沒有能夠當選,讓整個歐洲都鬆了一口氣:至少,第一道防線沒有被突破。但是,危險並沒有過去。在法國,勒龐領導的右翼政黨聲勢上漲;而歐洲的精神領袖、德國總理梅克爾也遇到了強勁的挑戰,沒有人敢擔保她還會續任。梅克爾一旦下台,對於歐盟的整體穩定必將造成信心上的崩壞。

所有這一切,再加上川普當選美國總統,增添了人們對整個世界的穩定、和平和安全的擔憂,而這些擔憂的矛頭所向,就是全球化。據說全球化不僅導致了國際貿易體系中的已開發國家與發展中國家之間的不平等,即使是在已開發國家內部,也出人意外地造成了貧富差距。遙想我1998年進入哈佛大學讀書以後,曾經選修一門專門講全球化的課程,那個時候,「全球化」正是如日中天的熱門話題,大家對全球化充滿了欣賞,期待,帶著興奮的心情看著全球化在全球的蔓延。想不到短短的廿年,「全球化」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要為今天的世界動盪承擔起責任。不過在我看來,對全球化而言,這根本就是不可承受之重。今天全世界面臨的很多問題,尤其是美國和歐洲遇到的問題,真的完全是全球化導致的嗎?

當然,全球化確實帶來很多問題,這是不可否認的。我要提出質疑的問題是:這些問題的產生,到底是全球化本身必然導致的無法解決的矛盾,還是全球化沒有得到完善和調整的結果?如果是後者,那麼全球化本身就不是問題,而我們要做的,不是拋棄全球化,退回到貿易保護主義的舊有模式中,而是如何重新建立新的全球化秩序的問題。這當然是個龐大的課題,也不是我的水平可以簡單回答的問題。但是我認為,在當今全球化被一片撻伐的時候,這是一個值得提出、值得思考的問題,也是一個可以讓我們冷靜一點的問題。

再有就是,無論是全球化,還是反全球化,如果變成一種潮流,就很容易導致一個問題,那就是我們過於看重問題的部分,而忽視了被我們視為麻煩的事情,曾經帶給我們的好處。情緒化成為歷史的迷霧,蒙住了我們的眼睛,讓我們只看到醜陋,而不願意更加客觀。

我們必須承認,不管全球化帶來了怎樣的問題,它也確實帶來了很多的進步。這裡有一個例子:眾所周知,英國是世界的時尚中心之一,時尚界的大腕雲集倫敦,而倫敦能有這樣的地位,其實恰恰是全球化的結果,尤其是人員的自由流動的結果。在英國時尚界呼風喚雨的大師,很多都不是英國人。英國時裝理事會2015年新晉最具成就設計師獎得主Mary Katrantzou是希臘人,Felder Felder的掌門人Annette Felder是德國人,著名設計師Roksanda Ilinčić是薩爾維亞人,而倫敦那些著名的時裝學院的學生來自歐盟各國。廣納人才,讓人員可以自由流動,這樣的全球化的典型內容,使得倫敦作做為二等強國,成為世界一等時尚大國的原因,當然,也給英國帶來龐大的經濟利益。英國脫歐以後,倫敦時尚中心的地位還能保持多久,就成了很多人的疑問。

換句話說,全球化固然帶來很多問題,但我們也不要忘記它也帶來很多進步,今天世界出現的很多問題,不能都怪罪到全球化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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