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王丹專欄】三人說

◎王丹

什麼是奢華？在這個世界上我們可以看到各種類型的奢華的表現。最多的表現為揮灑金錢：有的人開一瓶紅酒一千美元，有的人坐私人飛機滿世界跑，有的人動輒投資幾百億美元，有的人用錢養十幾個情婦。這些純粹用金錢累積出的奢華，是最被普通世人豔羨的奢華，但其實是最低級的奢華。更高一級的奢華是權力的濫用：有的人一旦掌握權力，就可以左右很多人的命運；有的人在背後操縱權力，改變社會的走向；有的人炫耀權力，做很多只符合自己信念的決策。這種權力基礎上的奢華因為往往被掩蓋在政治話語之下而不被人察覺，但是給人帶來的內心滿足感遠遠超過金錢，屬於進階版的奢華，這就是為什麼很多有錢人把當總統做為人生目標的原因。還有一種奢華是內在的，那就是擁有足夠的知識和智慧，這樣的人鄙視金錢和權力，他們掌握的是話語權，他們的一句話有可能影響無數人，他們的成就感並不因為富裕，也沒有權力，但是仍然為世人所敬仰。

不過，在著名時尚品牌大師Paul Smith看來，金錢，權力，知識，都不是奢華的基礎。他說過：自由和獨立才是真正的奢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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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智慧？有的人口若懸河，各種資訊和數據信手拈來，對各種問題都能發表自己的判斷並給出根據。在很多人看來，這種人上知天文，下曉地理，縱覽歷史，無所不能，是為智者。不過，這不是智慧，這最多是信息的擁有者，甚至是信息的二道販子。有的人看起來更智慧一些，他們不僅擁有大量的信息，還善於總結和整理這些信息，他們不僅掌握信息，還能看出這些信息背後的脈絡和鏈接，更善於把不同的信息編制在一起，形成新的信息。這是不是智慧呢？在我看來也不是，這充其量是知識。絕大多數知識分子和文化人展現的是知識，而不是智慧。能夠在這些知識的基礎上，慢慢形成自己特有的知識，而且這些知識是前人沒有提供的，這就達到了思想家的境界，當然比信息者和知識人顯得更有智慧一些。但是，這就是真正的智慧了嗎？捷克作家米蘭．昆德拉不這麼認為，在他看來：愚蠢的人對什麼事都有個答案，小說的智慧在於對任何事都有疑問。其實，何止是在小說的領域中，在人生和知識的領域中，能夠採取某種正確的姿態，例如「對任何事物都有疑問」，這，才是智慧。

什麼是勇氣？有的人不怕黑暗，不怕野獸蟲蛇，面對湍流也敢於下水嬉戲，這是生理層面上的勇氣，或許稱為「膽大」更為妥切。有的人不畏強權，敢於抗爭，為了保衛家園不惜犧牲性命，為了理想寧願把牢底坐穿。這也是勇氣，而且令人欽佩，不過也可能流於匹夫之勇。還有一種勇氣來自精神層面，那就是不怕孤獨，不怕被世人遺棄，這樣的人可以一個人面對整個世界而不動搖，這種勇氣更為難得，需要有強大的內心。但是，還有一種勇氣，那就是在絕望中仍然能夠繼續前行，在不可能的處境中依然追求可能，並且臉上帶著真正的微笑，心中一片平靜，這就是尼采所說的：儘管世上有沼澤地和濃重的哀傷，有輕盈之足者仍然會跑著越過淤泥，有如在光滑的冰上一般舞蹈。還有什麼，比這樣的人更稱得上是真正的勇者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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