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小景】書店裡的傳教女

@ Bambi

只要有時間的話，我總是待在書店。

炎炎夏日裡每到周末，日系書店裡吹著空調翻閱書籍的人還不少。當我在居家裝潢雜誌區流連時，一名年輕女性前來搭訕，透明鏡片下睜大雙眼說：「欸你是學設計的嗎？」、「欸你看得懂日文嗎？好厲害啊我都不懂……」、「那麼現在在做什麼工作呢？」、「欸你跟我差不多大耶，看不出來呢。」……問句們突然像午後的驟雨啪搭落下。

有種熱情讓人感覺炙熱，恍若猛獸在臉上噴出危險的鼻息。像被盯上的獵物令人冷汗浹背難以招架。如果此時身在酒吧，乘著微醺的輕快氛圍對吧裡感興趣的對象搭話，對方又剛好看起來不討厭的話也許能愉快做個朋友吧。不巧現今社會在馬路上或者餐廳甚至書局這樣的地方，許多來搭話的人都懷抱各種目的。也許不是「做個朋友吧」字面這般單純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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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你和神明很有緣。想不想改變你的人生？」看吧，就像這樣的台詞。

「你不覺得人生短暫，只是渾渾噩噩、隨波逐流度過很可惜嗎？」以及這樣。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道場修練心靈，不一定會需要花費的……」我想起在別的地方也時常遇到講解道義的人。只是「花費」兩字至今尚無在談話中出現過。我感覺自己此時像草原的狐狸豎起靈敏的雙耳聆聽風中隱藏的暗號。

「你是否在夜深人靜時思考過自己的人生呢？」即使我像塊磚頭幾乎沒有回應。傳教女的演說仍然激動，一位帶著女兒經過的年輕媽媽好奇的直往這邊瞧。

「你相信天上和地下的世界嗎？你覺得自己會往哪裡去？」這樣的問題接著不停歇地投來。

「地下。」沒有猶豫的我說。傳教女先是訝異，然後笑說也回答得太快了。難道不想改變嗎？下輩子不當人沒關係嗎？……等等。

「順其自然，就好。」我平靜地回應。傳教女發現無法改變我的想法，留下貼有聯絡電話的書籤離去了。

我對宣傳教義並未帶著偏見，如果真誠相信理念並想將之發揚光大可謂值得敬佩，與為流浪動物或弱勢發聲的抗議行動無異。也許我戴著看似找不到人生方向的臉孔而不自覺，才讓秉著各派教義的人忍不住想幫我一把也說不定。但在書局果然還是想不被打擾的好好閱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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