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曾谷涵／請支援收銀

◎曾谷涵

鄉下地方的超級市場只有兩個收銀台，平時應付客人綽綽有餘，但每到逢年過節就會人滿為患掏空貨架，結帳隊伍也排成一行述說著生命都是悲涼而有限的人龍。此刻其中一台還無人服務，唯一的結帳阿姨不慌不忙按了一下廣播鍵：

「請支援收銀。請支援收銀。」播音聲響極大，預錄的聲音像是被重複幾萬次而帶著刻意讓人心情沉重的冷漠傳遍整棟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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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帳阿姨則一邊沉穩地掃過每個商品的條碼，詢問會員卡或登錄號碼與結帳方式的標準流程也絲毫不怠慢，遇到手拙的客人還能俐落地幫忙裝袋，順便指導對方一套原則：不怕壓的瓶瓶罐罐先站好撐開袋子，牛奶可樂醬油比較重的先擺好，對，然後盒裝餅乾也可以先下去，有硬盒的，對，你貓砂那麼大包另外拿啦，那樣怎麼放得下！最後再放豆腐和青菜，這樣……

「什麼是『請支援收銀』？」排在我後面的一對母女推了一整籃拜拜的供品，應該還是學齡前的女孩拉著媽媽衣角問。

「收銀的意思就是收錢呀！」媽媽簡單地解釋。有部分排隊的人開始往另一個櫃台移動，既然已經廣播了，另一位收銀員很快會來支援吧。莫非定律告訴我如果我排過去肯定會比留在原來的隊伍更慢，而且支援的人還沒來呢。（而留在原地也會成為慢的一排？）

結帳阿姨認出我來，她是我國小同學的媽媽。一邊迅速地處理眼前的客人與貨物，還能隔著數人跟我寒暄。「剛好貨運來，其他人都去倉庫幫忙啦！」氣定神閒收錢找錢，又按下廣播鍵。

「請支援收銀。請支援收銀。」

「那『知圓』是一個人喔？」小女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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