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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落蒂/陌生人再見

2017/10/18 06:00

◎落蒂

真的,從妳稱呼我為悲憤詩人起,我便有掌握不住妳的感覺,妳人雖在我身旁,影子卻逐漸離去。一片葉子是否要掉落,不是因為風大的關係,而是它本來就即將掉落。妳說妳喜歡我家那邊的靜,還有四野綠油油的稻禾。可是我並不喜歡這裡,因為落後,泥土路,走起來風塵僕僕,滿面灰土,尤其我主張改善這裡人們的生活,甚至說出要抗爭才會有前途的話語,於是我們之間便有一層濃濃的霧。

霧有時讓彼此有朦朧美,但我們的實際狀況不是美,而是懷疑、害怕,未來沒有任何生活保證。本來亮麗的前程嚮往,變成一種揚起的黑煙,變成一種映象流入我們的腦海,一種惡夢的映象。曾經拿著用菅芒草梗做的綠色戒指套在妳的手上,竟然讓妳的淚終止了我們即將靠岸的行程。妳呼喊著,妳要那安靜的甜蜜,妳不要那衝撞的繽紛,而我坦白地說:我也是回不去那種息事寧人,與世無爭了,回不去了,心意已決,我是衝浪客,喜歡那起伏浪花。

是的,選擇跟誰在一起就是選擇一種生活方式。有朋友喜歡山林,關心山中的水土保持,到處探查巡訪亂開墾亂破壞的行為,哪能安於家庭,每日不是在高山中紮營,就是在野溪畔露宿。而那位朋友很幸運,在一次高山紮營中,就和另一頂帳蓬合而為一了。那是多麼美的夜晚。有流星雨滿天的夜晚。含情的眼睛,彼此注視的夜晚。而我們不是,不是同行的旅伴,而是各自奔向的陌生人,是的內心的陌生,比不認識的人還要陌生。妳終於說出,陌生人再見,我們是不會相遇相知的兩顆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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