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徐珮芬／臨別贈禮

◎徐珮芬

有種人一旦戀愛過，就不願意爬出洞口，安心守護著潮濕而溫暖的地窖，撇過頭不去看任何上頭放下來的繩索。

在穿越換日線的長程航班上，我夢見身邊交惡的人終於為化解心結而見面，替他們感到欣慰之餘，想到你我之間更覺悽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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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醒，良久才搞懂夢是假的，此刻我一個人這件事是真的。頭痛欲裂，我在高空的機艙中乾嘔。

曾經說好要和你一起去很遠的地方旅行，後來到底是你先懦弱了，勇敢地要我滾開。

城市在身後漸漸下沉，我已經把對你的痴話都寫在明信片上寄回島嶼，暗忖你如果因為我的真心話感覺尷尬，你也會告訴你自己：那是旅人的浪漫。

曾經我們在狹窄的房間裡廢耕交歡，那時我是真的瘋狂著；此刻好想問你是否同樣快樂過，或只是討厭讓我傷心的你自己。

種種疑慮在身後下沉，我應當恪守對你的許諾，讓自己離你很遠很遠；你要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於是我為自己量身打造了一個移動地窖，起飛降落入境出境，反正我怎樣，你眼不見為淨。

我在移動的地窖裡活成孤獨星球的王后，怪異到忘我是為了把你記得更好，我將自己變成一座博物館，裡頭藏著你忘了帶走的自己，有一天新的你將從我的雙腿間掉落，長著你的眉眼和我的神韻，這些事情你都不會知道。

謝謝你的禮物，我們會一路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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