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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春書摘 背離親緣(下)

2016/02/12 06:00

新春書摘 書名:背離親緣(下) 作者:安德魯.所羅門 譯者:簡萓靚 頁數:408頁 定價:480元 出版社:大家出版

安德魯.所羅門

神童野田健的故事

世界上擁有最絕對權力的人,就是父母。

這些天才兒童的父母雖然極度關注孩子,卻看不見孩子。

孩子之所以傷心難過,往往不是因為練習很苦,而是因為不被看見。

野田健的母親野田貴代在《村聲》週報上看到鋼琴班招生廣告,便幫5歲的野田健報名。2年後,老師建議她去參加茱莉亞音樂學院大學先修部的徵選。貴代一直想當名舞者,但她來自東京政要家庭,父親不讓她跳舞,因此藝術上她得不到的學習機會,她想讓兒子擁有。野田健回憶道:「突然間,母親開始坐在我身旁,看我練習,確認我一天練2小時,如果犯錯就處罰我。我愛音樂,但我開始痛恨鋼琴,鋼琴是個不會振動、頑固又難搞的樂器,根本和打字機沒兩樣。」父母離異後,練習變得更痛苦。野田健說道:「怒吼不斷,簡直是場噩夢。天才兒童的父母,應該也要有個資格考試才對。我努力說服自己,她不是愛慕虛榮,因為她一天到晚跟人說她並非想當星媽。但她就是。我表現好的時候,她就充滿了母愛,表現不好時,就變得很可怕。」在這同時,健的父親等同於拋棄了他。「他常瞧不起我做的事,雖然並不是要針對我,而是針對她。因為我沒時間交朋友,又需要有人愛我,所以我拚命練習,如此她便會愛我,就算只是偶爾也好。你知道,我跟她之間有兩條臍帶,一條是大家出生時都有的那條,一條則是由音樂串連而起。」

野田健稱他的「第一份事業」起於16歲,1979年他首次亮相,與指揮巴倫波因同台演出並大受好評,哥倫比亞藝術管理公司立即與他簽約。巴倫波因對野田貴代說:「他彈琴時,內心有好多的感情,有好多心事,但身體卻非常緊繃,幾乎要扭曲變形。我擔心他會傷到自己。」野田健拜巴倫波因為師,雖然磨練技巧很吃力,但他彈奏時卻有深刻的洞澈世情的悲懷。他說:「我有個老靈魂。」但靈魂再老,也需要青春的滋潤。野田健說:「我早早開始接受培養,接受塑造妝點,推上某條道路,不停拜見名人大師,十個裡有九個人看到的我,是他們一心想塑造的我。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讓人逐漸中毒,最後終於死去。」母親在他18歲那年離開他的父親,投入一名義大利畫家的懷抱。「一切突然豁然開朗,我明白她自己也被困住了,只能把我當成她的出口。」

野田健與許多指揮大師合作演出,經紀人一年前就把他的行程排好了。27歲時,他遇到危機,險些自殺。「我喘不過氣來,彈琴變得小心翼翼,像是個有精神潔癖的人,一個音都不放過。我的音樂一直都很乾淨,但到後來,乾淨卻變成神經兮兮,無法傳達任何東西。」他去見了哥倫比亞藝術管理公司的總裁,表明要解約。他的經紀人說:「但你未來五年的演出都排好了。」野田健回答:「那麼我想取消我的人生。」15年後,他告訴我:「那是我這輩子做過最興奮的事。」

野田健的存款夠他過上一段舒服的日子而且不用工作。「所以一整年間,我就在紐約走來走去。坐在公園內、上博物館、去圖書館──所有我以前做不了的事。人們問我:「接下來要去哪表演?」我總回道:「哪裡都不去。」那是我這輩子最棒的一年,因為我是誰、我有什麼價值,都跟我的天賦完全無關。」

隨後,紐約大都會歌劇院的藝術總監詹姆斯.李汶邀請野田健擔任他的副手,健的第二段音樂人生就此展開。健負責訓練歌劇演員。李汶有點難以親近,野田健則溫暖開朗,打動了許多表演者。他說:「我現在的音樂人生就像一場美夢。我愛劇院、愛歌劇演員,我愛大都會。」他偶爾會參與表演,通常是上台伴奏,低調一點比較合他胃口。他表示:「上台只是要向自己證明,我不是因為怯場才停表演。」

野田健花了好幾年,才明白他的新事業與舊事業一樣累人。他每天早上5點前起床研讀歌劇,6點半抵達大都會,花幾個小時練習、排演、訓練,直到深夜10或11點才回家。他45歲時感染葡萄球菌,急診醫師要他填緊急聯絡人,他赫然發現自己並沒有人想通知,於是陷入憂鬱。他感到身體內的音樂再次枯竭。音樂一向引領他往前走,唯有當音樂衰微時,他才會發現底下的自己精神衰弱。「因為你每天都在重現這些情感,所以非常非常容易以為自己都經歷過。邁入中年後,我開始渴望人生,那些我在書上、電影裡或他人的家庭裡看到的人生。」

野田健與父親疏遠了一陣子之後,又開始和父親重新往來。貴代也表示,她對於自己在健孩童時期的所作所為十分悔恨,而他們兩人後來也重修舊好。健說:「我無法遏抑對她的愛。我從不恨她,但這份情感實在太過強烈,我得奮力抵抗,才能找到人生的其他重心。」他頓了一下,又說:「我人生的驅力及重心,都來自母親的鞭策。她的鞭策讓我走了很遠。她給了我第一段音樂人生,而我恨那段日子,我永遠無法原諒她。但若不是有她,就不會有第二段我鍾愛的音樂人生了,這也是我永遠無法報答她的。」

雖然神童父母一旦嘗到名利的滋味,有可能轉為剝削,但他們多半不是真的貪財,只是沒有自我覺察,也沒有能力區分自己的期待和孩子的願望。小孩總能反映出父母的野心。如果你朝思暮想著生下天才兒童,就會在孩子身上看見天分;若你相信名聲能解決一切憂煩,你就會在孩子臉上看見他們對成名的渴望。雖然許多表演家非常自我中心,但最自戀的往往是神童的父母。他們將自己的願望、野心與身分認同建立在孩子的所作所為上,而非孩子本身。比起探索孩子是誰,他們更想追求名利。在我看來,他們有時雖顯得十分無情,但很少是因為懷著憤恨為之。他們施加在孩子身上的傷害,反映出他們對於兩個人生之間的界限抱持著可悲的錯誤認知。絕對的權力造成絕對的腐敗,而世界上擁有最絕對權力的人,就是父母。這些天才兒童的父母雖然極度關注孩子,卻又看不見孩子。孩子之所以傷心難過,往往不是因為練習很苦,而是因為不被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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