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藍祖蔚看《白色說書人》布袋戲衝進大舞台 戲偶對尬演員

《白色說書人》戲偶與演員同台,成功超越空間與比例的限制。(同黨劇團提供)

◎藍祖蔚

《白色說書人》戲偶與演員同台,成功超越空間與比例的限制。(同黨劇團提供)

傳統戲曲要得著新生,傳統不可失,新趣不可少,兩者兼具,才有機會拓展戲曲邊界,開啟更多可能。

一心戲劇團描述林獻堂晚年心境的《當迷霧漸散》,就運用了多媒體技術,將歌仔戲、京劇和電影結合一起,自由穿梭時空,形塑了迷人的魔幻風采;同黨劇團探尋白色恐怖時光的《白色說書人》,則是要結合掌中戲與真人同台演出,在半夢半戲中,重現那段驚惶歲月。

白色恐怖傷心事 布袋戲偶說分明

掌中戲的魅力在掌中戲偶,受限指掌,戲偶難大,要與真人同台互動,成敗關鍵就在於如何突破舞台比例與空間,讓戲偶可以隨意竄飛,與真人對戲又絲毫不顯尷尬。戴君芳執導、詹傑編劇的《白色說書人》就在讓人看得眼花撩亂之餘,又讓傳統曲藝與悲情歷史得能相互關照。

《白色說書人》的「白色」有雙重意義:一指喪事,一指白色恐怖。

劇情從摺蓮花昏睡的兒子展開,透過他在「父後七日」的喃喃召魂,試圖解開他與兩個父親的歷史與身世之謎。舞台上處處是要燒祭亡魂的紙紮箱屋,一陣風鈴響動,夢中驚醒的兒子先脫口說出:「過身的人,頭七會回來。」再補上一句:「如果不是親生的,頭七就不一定回來。」然後加進小學時光,老師怒斥「你爸爸姓陳,你怎麼姓王」的回憶,暗示加明示,就能勾連出白恐時期因為恐懼、佔有與背叛而蹂躪變形的人倫悲劇。

《白色說書人》的「戲偶」則有三重功能:一是往事蜜甜。父子都愛這款傳統技藝,思親憶往,昔日就靠著胡扯掰戲的本事,總是把兒子唬弄得如癡如醉的天倫美夢,歷歷如現,唯其如此,最後真相揭曉,才更淒酸。

二是借偶寓事。貫穿全劇的廖添丁,既是挑戰威權的庶民英雄,又是曾遭友朋出賣的悲情角色,剛好結合兄弟情誼慘遭威權誘惑輾壓而變節的故事,戲歸戲、人歸人,殊途卻同歸,讓人何止扼腕。

廖添丁借古諷今 台灣人一聽就懂

三是傳統新生。陸續登場的廖添丁、孫悟空、武松、包公到潘金蓮的偶戲,時而讓戲台上乒乒乓乓打成一片,插科打諢的話白與滿場飛舞的偶影交織來去,耍得好不熱鬧,時而則是借古諷今,真事不隱,假語不蠢,拳拳到肉,玩得好不快哉。

例如,不管是廖添丁對日本人說的:「恁喔,偷走來到台灣,就講自己是政府、主人攏袂覺得見笑!我跟你說,吃過番薯簽才是台灣人。」懂的人一聽就懂,編導項莊舞劍,要砍的何止是日本人?

例如,包公代表的官府,可以是嚴刑拷問的「加害人」,亦可以是「開淡薄啊錢和一張破字紙頭給你,就嘎你們買收去」的「洗罪人」,轉型正義的弔詭與艱難,同樣在編導看似天馬行空的嬉笑怒罵中,有如一把匕首刺進觀眾心中,讓你淌血又淌淚。

負責操偶的吳榮昌和黃武山兩位藝師,掌上和嘴上功夫都相當了得,看他們演出就是一大享受,最難的是走出傳統小舞台,遊走大舞台後,幕前幕後都有戲,舞弄空間增數倍,更讓布袋戲的傳統技藝得到全面鬆綁,他們爭得的自由解放,為掌中戲的未來可能做出強有力的示範。相對之下,一人飾多角的邱安忱,在語言轉換與情緒變動之間略顯吃力,但是《白色說書人》全劇的宏觀視野,雜抄百劇,又能穿梭古今的功力,依舊是傳統劇藝脫胎換骨的具體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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