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哲彥

「2018高雄攝影節」於駁二藝術特區盛大展出，當中「攝影新時代：自拍狂潮」中的一件作品《無止境的競賽》（Never Ending Race）尤其吸引筆者的目光，至今難以忘懷。它顯然是「裝置」而非「攝影」作品，且現場滿是等待與這個「舞台」合影的群眾。如此具有舞台魅力的作品，出自韓國藝術家李智英（이지영，1983－）之手，《無止境的競賽》為「心靈舞台」（Stage of Mind）系列作品之一。由系列名稱可見藝術家意圖營造一個探討「心靈」的平台，而「編導攝影」（staged photography）是她的途徑。

Lee JeeYoung, Never Ending Race, 2018. © Lee JeeYoung Courtesy Opiom Gallery

自我對話的舞台

綜觀「心靈舞台」系列作品，共同點在於僅有一人置身其中，有時為藝術家，有時是雇用的模特兒；而色彩繽紛、精心布置的「舞台」是藝術家工作室的一隅，空間大小為360 x 410 x 240公分。李智英的創作手法與美國藝術家珊蒂•史卡格蘭（Sandy Skoglund, 1946－）如出一轍，整個「舞台」都由其雙手打造，接著以攝影記錄各種不同的心靈狀態，最後的重頭戲則是拆掉這座「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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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智英將自己的心靈狀態投射在「舞台」上的每個人物，這些人物都不與觀者對視，有些甚至超出畫面之外，如《噩夢》（Nightmare, 2010）、《欲望》（Desire, 2016）等。看似毫無情緒、若有所思的人物，皆是藝術家的精神寫照，既期待受到關注，又害怕面對現實的種種困境，這亦是許多年輕藝術家共有的創作經驗與感受。

Lee JeeYoung, Nightmare, 2010. © Lee JeeYoung Courtesy Opiom Gallery

Lee JeeYoung, Desire, 2016. © Lee JeeYoung Courtesy Opiom Gallery

開放的祕密花園

2018年，李智英步出首爾工作室的狹小空間，於海外創作《無止境的競賽》（駁二版）以及「2018澳亞藝術節」（OzAsia Festival 2018）的《祕密花園》（Secret Garden）。兩件作品皆以裝置的形式呈現，開放觀眾成為「舞台」上的主角，此舉非但跳脫原有一貫的作品脈絡，也可見藝術家正逐步邀請觀者進入她的秘密花園。

開放的空間使李智英的作品產生巨大變化，可謂從過去的「幕後」轉向現在的「幕前」，也標誌著個人的心境由閉塞步向開放，然而不變的是藝術家的主導地位，她仍舊是導演兼演員。《祕密花園》整體以粉色為主，在一片粉紅棉花海中放置一張綠色的床，床邊空間綴有粉紅色的蝴蝶，對比的色彩與空間布局更令人聯想到史卡格蘭的《金魚的復仇》（Revenge of the Goldfish, 1981）。

Lee JeeYoung, Secret Garden, 2018. Adelaide Festival Centre. © Lee JeeYoung

Sandy Skoglund, revenge of the goldfish, 1981. Color photograph; approx. image area 27 1/2″ X 35″. Individually hand-made ceramic goldfish by the artist, with live models in painted set. © Sandy Skoglund

對藝術家而言，此種歷經建造、拆卸的創作進程，是開啟與自我對話的重要樞紐，藉此再現個人的童年經驗、夢境、東西方傳說故事等。觀看《無止境的競賽》，一名穿著水藍色服裝的女性置身如夢似幻的棋局中，落寞的姿態顯示她的無能為力與茫然自失，於此藝術家試圖將未知的藝術生涯看成一場永無止境的競賽。

藝術家於開幕當日在眾目共睹下進行一場表演，她背對觀者不動聲色地坐在床上，由於現場亦展示其攝影作品，此段演出就猶如「活人畫」（tableau vivant），讓觀者更加了解藝術家的創作。李智英瞬間成為鎂光燈的焦點，縱使她還是選擇不以正臉迎人，表演行為卻已為她帶來一些關注。

李智英創作轉變的契機是她於2014年與法國奧皮奧姆畫廊（Opiom Gallery）合作舉辦的個展，展出相當成功，進而使其作品在紅迪（Reddit）網站上短短二天即達到50萬次的點閱。畫廊的操作機制及網路的快速傳播皆讓她嚐到走紅的滋味，同時也將她的創作從封閉的工作室帶往世界各地的不同場域。

現今全球充斥著網紅、網美、網帥，有各種型態的網路影音平台，當代藝術的行銷策略亦有多元化的發展，不論是駁二版的《無止境的競賽》或是澳亞藝術節的《祕密花園》都與這個潮流有所關聯。藝術家為自己搭建「心靈舞台」，探討生命經歷與內在情感，同時也讓觀者身臨其境，打造一個可供拍照打卡的大平台。這個平台不再是藝術家的自說自話，而是由李智英導演布局屬於你我的各說各話。

參考資料

1.Choi Bong-lim, “Painting, Sculpture, Installation and Photography by Lee Jee-young Or a

2.Room of the Mind”. （2013） 李智英官網

3.Hyewon Yi, “Constructed Realities: Jee Young Lee’s Photographic Fiction”. 李智英官網

4.Young Taek, Park, “Dreaming in Photography”. 李智英官網
Opiom Gallery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漫遊藝術史 走進李智英的祕密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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