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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書與人】終年不絕的夏天 - 陳大為談《巫術掌紋》

2014/04/14 06:00

詩人陳大為》。(陳大為/提供)

我一直很好奇赤道的耶誕節該如何裝飾?聖誕老人應該要穿T恤短褲戴墨鏡吧?但後來證實南國仍然布置著從未見過的冰雪,耐寒的針葉松不知如何散熱,毛茸茸的馴鹿想必也滿頭大汗生著悶氣。但我們總忍不住對遠方有追尋有靠攏的熱情,特別是故鄉,或是精神上的故鄉。

《巫術掌紋》。

對南國的華裔而言,故鄉到底在哪?是一條黃河,或是一紙黃曆?陳大為(1969-)對某些人以黃河當做文化原鄉是相當反感的,他在中國文學的厚土上繞了一圈,便往回走,走回銀城怡保,那個血液混雜的出身之地,在舊事裡創造屬於自己的,終年不絕的炎夏。

從遠古中國神話到赤道原鄉

有幾年沒見到陳大為了,本來想用〈水滴石穿〉裡的詩句「最近我被告知:龜裂╱已成為歲月的度量衡╱稱職的死硬派」來揶揄一下,沒想到詩人依然年輕如昔,臉上難找到歲月的度量衡。「不過,還是有白頭髮的。」他笑瞇瞇地說。詩人怎麼可能沒有白髮呢?特別是那樣苦心孤詣,殫精竭慮,總是在追求更高超技藝、更完美境界的詩人。

新詩集《巫術掌紋》以「新詩+精選」的面貌問世,陳大為說如此才能完整呈現從遠古中國神話到赤道原鄉的回家之路,以及多重血緣的敘事詩成長史。他完成了從中國遠古到南洋的史詩夢想,走向原鄉怡保,在放大原鄉的同時又縮小成少年舊事裡的銀城,這趟回家之路,一走二十年。

早期的作品裡充滿遠古神話意象,他說:「我從來沒喜歡過中國,也不會想回廣西探親。想寫中國歷史的事物,不是對中國有什麼文化鄉愁,我喜歡的是中國歷史上的英雄故事,不是詩詞裡的中國,而是歷史事件或故事裡的英雄人物。」詩人發現要在詩裡刻畫自己理解的英雄與事件,就得掌握敘事技巧。「我一向聽別人講故事或自己來講故事,所以喜歡敘事多於抒情是必然的。」後來南洋成為他書寫的目標,一方面也為了磨練敘事技巧。但是寫啊寫,總要有一個很具體的題材,能表述生命的存在的意義和省思。「最後,原鄉書寫便成為最好的選擇,比中國上古史(純粹閱讀興趣)更有意義。」他說:「我發現南洋詩史裡的我還沒有真正抵達故鄉,必須走得更細微,更精確,所以就寫起怡保來了。再後來,就有了拉爾哈特與銀城系列。這應該算是終點。」為什麼選擇用詩,而不是用散文敘事?詩,可以很自由,很深刻地去探索現代漢語無限的可能。

幽冥意象增添,門牆虛實莫辨

有意思的是,陳大為替原鄉增添了許多幽冥意象,弄得門牆虛實莫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就不能不提那棟坐落在拉爾哈特社區六號的外婆家,詩人兒時居住的老宅院。「這是一個很小卻很溫馨的小社區,六排房子圍著一個多功能的公園,那是我童年和眾多伙伴們終日玩耍的地方。我在外婆家住了好幾年,這當中,發生了很多古怪的事,即便我們後來搬離此地,我還是會做一系列以老房子為場景的夢。」這一切都成為詩人在散文和詩裡的創作資源。陳大為說,原鄉書寫本來會很龐大、很深邃,但幽冥的意象在詩中留下了空間、神祕感,產生虛實莫辨的感覺,為嚴肅題材增添了樂趣,身前身後都可以延伸故事,更簡單來說就是「軟化」敘事,讓原鄉似真似幻。很多時候,我們的記憶中的故鄉不也是如此?

長年研究大陸詩和馬華文學的陳大為,詩作帶著剖析力道。在「卷三:垂天之羽翼」,特寫六位大陸詩人,和六位旅台馬華作家,其中有解讀,有對話,有犀利的評論。詩人表示,六位大陸詩人的系列,是為了更貼近乃至滲透到他們慣用的詩歌語言,同時擺出對話的姿態,並嘗試兩、三種不同的敘事策略。因為「大陸詩和台灣的新詩操作模式不同,美學傳統也不同。」原詩好比琉璃,而讀後產生的「詩想」好比光線,穿過琉璃,有的地方能完全穿透,有的地方只能淺淺經過。「調整自己穿透原作,產生對話,帶走一些顏色,留下一些光影。」而後一系列主要目的是嘗試捕捉作家的文學形象。不過,也頗有評論的意味?這就要看讀者咀嚼的功力了。

文學血統裡的北方與南方

回到詩人身上,陳大為怎麼定位自己、評析自己的詩呢?從「卷八:山城移動.南蠻」,或可窺知一二。這四首詩題為:坐北朝南、一流山賊、極其迂迴、天下無雙;每一首詩的第一句是前一首詩的最後一句,彷彿可以接續說成一個大故事。能否說是詩人自剖:天下無雙的雜牌馬賊?一直處在華語的邊緣地帶,陳大為的文學土壤被不同的華文傳統所澆灌。他說:「我的文學血統裡有北方的豪放、粗獷,也有南方精緻、精準的追求,而『馬來西亞』則成為素材、原料的存在。」於是生命歷程的南北,和文學風格的南北,混出了這位「混血雜牌馬賊」。詩人要的是北方的豪邁遼闊氣度,南方的艱難高超技巧,並與原鄉書寫共存沒有衝突。他以「俺」這個北方方言用字,產生形象上的南北對照,系列詩讀下來,可以看見心理的變化,心境的變化。這「坐北朝南」的「北」,約莫很大部分是指中國大陸的小說?詩人自述:「可以這麼說,我的詩語氣的確受到中國現代小說的影響,但用了詩的節奏和斷句。」那麼「南」呢?為什麼只能「朝南」而不往南去?「真正要寫的東西在南方,但不能回去,南方原鄉太舒適太寫意了,會失去很多刺激創作的東西,例如靈感、壓力,和整體的氛圍。」

不過在陳大為的詩作裡,靈感被精密地企畫、布局,不容易讀到詩人內心抒情性的觸動;冷靜鏗鏘的詩句中,詩人的面目總帶著神祕。而「銀城舊事I」與「拉爾哈特」系列的第一首詩,分別用攝影手法和作畫過程比擬,攝影和繪畫是不是文學以外的靈感來源呢?「攝影確實是我很大的興趣。」陳大為表示,弟弟是婚禮攝影師,自己也玩攝影很多年了,但沒有企圖心。他說在寫「銀城舊事」時,一直在思考該用什麼打開回憶的畫面,後來覺得只有「攝影」能傳達。攝影能將某個視覺影像定格,鋪陳記憶中的某個故事;因為光圈的變化,去除不必要的雜質,便留下了難以抹滅的美感。這其實不就是在講詩嗎?至於畫,很久以前學過一些皮毛,現在鮮少拿畫筆了。

有些作家終其一生都在寫同一個主題,對陳大為來說「也太無聊了,一個主題很快就會耗盡」,所以接下來的規畫?「我的每一部詩集都會有一個主力,以及左右兩翼,三軌並進。」尤其第四和第五部詩集,都是預先完成整體規畫再寫的,只能預料以後的作品仍是經過精心計畫,階段性的書寫。至於是什麼主題,那已經是回家後重新振翅飛離的事了。

在終年不絕的南方夏季裡,陳大為的詩「專心偽裝成一臉無辜的小雪╱舉凡走過或即將走過的路╱大部分進了地圖 小部分進了說書人╱騙吃的茶壺╱只有那麼三兩張桌子 聽出來了╱聽出獸徑裡一隊快樂馬賊的赴死如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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