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財經週報-人物專訪〉保險犯罪防制中心董事長邵之雋 傲笑金融界的宅男

2019/02/18 06:00

邵之雋續任犯防董事長,不怕得罪人的行事作風,使他創下犯防的最佳績效。(記者簡榮豐攝)

記者魏錫賓/專訪

保險犯罪防制中心董事長邵之雋認為,金融業若不能善盡資金分配的社會功能,就只是賺錢的機器。(記者簡榮豐攝)

「人生的樂趣是逛光華新天地」、「人生的目標是快意恩仇」,喜歡打戰略遊戲的邵之雋剛續任保險犯罪防制中心(犯防)董事長,但有和傳統金融業格格不入的形象,不僅常穿著短褲在擠滿西裝筆挺人士的場合參加會議,更以直來直往、不怕得罪人的行事作風,闖蕩保守的金融圈;只是,這樣不羈的性格,卻使他創下犯防的最佳績效。

接犯防董事長 想要噁心金融業

「你問我為什麼擔任這個職位?」作為金融周邊單位唯一不領薪的董事長,邵之雋其實經常被問到這個問題,「大家可能會覺得奇怪,不為錢,是為了什麼?」他直白地說,「我就是想要去噁心那些自認為金融很強大、很高尚的人士;少給我來這一套,金融業沒有比較了不起」。邵之雋認為,金融業若不能善盡資金分配的社會功能,就只是賺錢的機器;他露出不屑地表情反問,「你會尊重吃角子老虎嗎?」

台灣金融業及監理機關也都在談普惠金融,但邵之雋指出,金融的現實是資金供給不夠多樣,大企業或信用較好的有錢人,可以向銀行低利貸款。不過,往上就是租貸、信用卡,甚至是地下錢莊。理論上,每個信用等級應該都有金融服務,但是事實並非如此,利率不是極高就是極低,中間供應的不夠多,許多人借錢的利率,遠超過他應負擔的成本。

金融圈只重利 使經濟血路不通

銀行有很多爛頭寸,為何很多人借不到錢?他說,銀行不協助一般民眾處理民生經濟問題,除了風險考量,就是嫌賺錢效率較低、文書作業多,他們看不上眼,就像學生保險,可以賺錢,但麻煩。

邵之雋指出,「金融圈的主要問題來自於大家都只看到錢,也因此就會短視近利。經理人以賺錢為目標,股東、老闆看重每股盈餘,員工只想著分紅」,這也是金融業讓他覺得不舒服的原因。他認為,民生凋敝是因血路不通、金融流動不順,金融業應該設法服務所有有血有肉的人,要從人出發,和一般人民站在一起,通過有意識的引導資金流過人很多,但產能或許不那麼高的行業,當「腳不麻,就能走了」,而這也是金融改革的關鍵與空間。

金融改革上路 先除不合理現象

雖然以保險切入金融界,自稱為「宅男」的邵之雋對金融改革也非常關注。他說,除了建立普惠金融外,金融改革的目標應是建立足夠多健康的金融機構,使他們自由競爭,同時要掃除不合理現象;金融業最重要的不是所有權,而是使用權,應徹底建立金融風紀,讓大股東無法把金融業當做自己的金庫,金管會的金金分離、產金分離方向都對。不過,應有更具體化的操作細節。金融業的發展,絕對不是為了賺更多錢,而是互補不足,降低金融業的經營風險及社會成本。

談回犯防的業務。酷愛電動遊戲、且在金融業者看來不按牌理出牌的邵之雋,進入犯防後,是以「打掉重練」的決心,想要一新氣象。他說,所有的員工都由他自己挑選,自負全責,這一群青年軍的平均年齡只有29.2歲,雖然沒有經驗,但所有的人在同一間辦公室,由自己帶著他們一起做,「如果你不會,最簡單就是問別人,只要不恥下問,就會了」。

犯防開始獲利 抓詐欺案達6倍

大學念法律、碩士讀金融、博士攻讀社會學,邵之雋也經營過模具業,但是直來直往的個性,使他的團隊有年輕的衝勁,並減少了溝通成本,也因此讓連續賠了13年,將基金賠光再增資的犯防能夠獲利。他指出,保險犯罪破案金額的10%是犯防的主要業務費用,但要到起訴為止,雖然現在任務沒變,不過,因為「我不是來當官、是當業務,是真的想要解決問題,為業者設身處地地想,所以他們也都能掃除本位主義,大家都願意配合」。

保險詐欺案罪犯通常會在不同業者間投保多張保單,邵之雋以個人的人脈連結業者、檢察官,搭建出犯防的業績,挖出的詐騙案較過去增加為6倍。他指出,一般估計保險理賠案中,約有10%是詐欺,美國能抓到其中2、30%的罪犯,台灣一年理賠1,500億元,若以10%計算,就是150億元,犯防過去能挖到的大約僅有估計犯罪案的千分之5,現在則約百分之2、3,成長了6倍,但比例還是低。詐欺行為若未抓到,其實會影響所有的保戶,使大家的保費增加,最近與健保署合作,希望可以再成長至百分之6。

政府能力有限 一起努力積陰德

擔任犯防董事長的經驗,也使邵之雋發現政府體制的缺陷。他指出,我們是民主體制,政府的工具其實很有限,因是以專業化分工,許多事都是單極處理,但社會問題最好的解決方式應該是「雞尾酒療法」,一個社會現象用多種措施一起處理。譬如老車換新的處理方式,除了稅負的優惠,也可以加入金融業,以經濟運作協助,但依政府部門分工,是超出交通部的權責。邵之雋感慨地說,從醫學、建築學的概念,「行為決定了組織,組織也決定了行為」,有時不是政府不好,而是組織總是會有偏誤。

「組織的偏誤可能由個人糾正」,經常直率地說「我爽啊」的邵之雋難得嚴肅地說,「犯防董事長的位子雖不能帶來金錢,但使他有名義能和金融業接觸,協助一般民眾解決問題,其實也是在實現自己的理想」。他相信電玩中「陰德值」這件事,做好事會增加陰德值,做壞事未來會有報應,所有的事都是累積的結果,所以除了捐出收入的10分之1以上,自己也經常以公民的角色「多管閒事」,希望影響更多人,累積改善社會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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